可不可以告訴我,愛這個字,為什麼這麼讓人感到沉重?
已經期待好久的你的生日,卻讓我的眼淚作為那透明的句點。不,這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,完完全全的不一樣。
在我那本來雀躍的腦袋裡,將你的生日做了很多美好的想像。那些想像中,有禮物、有蛋糕、有甜蜜…總之任何負
面的情緒是不應該參雜在其中的,不是嗎?
你生日的那一天,氣象報告說有寒流來襲,最低溫度甚至會降至六度。但是我一點都不擔心啊,有你的懷抱,有你的
關懷,我是最擁有溫暖的人。我們在溫暖稍嫌悶熱的捷運站碰頭,你迎面走來,看到我等在那裡,然後笑了。是開心
的那一種。「想先去中正紀念堂欸,那裡有個展覽,妳上次不是說想看看?」「好啊,先去走走再吃飯吧,反正我也沒
有很餓。」然後從捷運剛下車的我倆,又這麼地進了車廂。
在這麼冷的天裡,偌大的中正紀念堂顯得更為空曠了。你牽著我,用一種溫柔的節奏走著,走在那一條條的林蔭中。
小橋下的流水反射七點的夜空,我看著竟有些出神了。不知道那水有多深呢,然後我們又再一次重複那專屬我倆的
言語,相視,笑出聲。到了那應該是展覽場的大門口,咦?關了?你嘆口氣,然後說：「唉，竟然關了,我們改天再來
看好了。」「沒關係啦,反正展覽到三月底啊,之後再來吧。」我也嘆了口氣。雖然那個展覽已經關了,但是來都
來了,就找張椅子坐著吧。
四周都是樹,沒有什麼風所以聽不見枝梢的搖擺。那張石板椅吸收了夜的冰涼,坐在上面頓感冬夜的威嚇。「怎麼
啦？妳好像心情很沮喪？」「沒有啊，哪有什麼事。」「嗯…前幾天看了妳的網誌…跟家人還好吧?」我暗暗吃了
一驚,你竟然看了?真糟糕,今天這樣的日子,不應該討論這些的啊。我想跨越這個話題,所以這樣回答:「噢…沒有
怎樣啊,沒事的…唉呀,是因為今天體育課考試啊!我覺得我打得好爛啊…一直在想不會被當吧,所以有點沮喪。」
你聽了沒再說什麼,也許是相信了我的理由,又或許,是你聽出了我藏在背後的話語,知道我不想多談。
然後我們擁抱。是因為冷呢,還是藉著緊緊擁抱來傳遞被凍壞的相思?我想兩者都有吧。總之,我的鼻樑置在你的肩
上,那是個令人安心的地方。冬天的寒,你的體溫和你的氣息都傳染了我,不想再起來了,如果可以讓你這樣抱著到
末日,該有多好?纏綿在許多樹木駐足觀看的地方,連萬物都要嫉妒了是吧。
綿綿情話總是不嫌多,你的耳畔讓我的溫言暖語徘徊著,而你帶著熱度的字句燃燒我無法冷卻的耳際。如果景
色可以用相機來儲存美麗的瞬間,那有什麼可以記錄下這幸福瀰漫的時刻呢?
在還沒有去思考過了多久的時候,分針已是走了一圈半。「要八點了,走吧,去吃飯吧。」於是我們又啟程,以為
要到歸屬幸福的下一站,卻未察覺蕭瑟的落葉早已在跟我們預告些什麼。
你說你要先去廁所洗一下那個蛋糕的杯子(是提拉米蘇呢),所以我在門外等你。然後那個專屬「家人」的鈴聲毫
無預警的大作著,在這麼冷的天氣裡。
「妳現在人在哪裡?」
「在中正紀念堂啊,等等要去吃飯。」
「都已經要八點了,妳現在告訴我你們現在才要去吃飯?妳到底在做什麼!我告訴妳,給我馬上回家!不然妳就不要
進門了!」
「可是我不是已經跟你們說今天他生日,我要跟他吃飯啊,晚一點吃完飯我就搭車回去了。」
「妳說?那我有答應嗎?我告訴妳,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我答應喔,妳以為妳跟他就真的是男女朋友啊?!妳聽清楚
了,我說我不答應!而且他生日是他家的事,干妳什麼事啊?!」
「為什麼?那妳跟爸爸大學為什麼就可以?!而且我已經18歲了,為什麼談戀愛還要妳同意才可以?!」
總之,那通電話破壞了一切,殺傷力足夠把剛才建築起的幸福感灰飛煙滅。最記得之後有幾句,意思是說我一直
在被騙,如果我再這樣執迷不悟,一定會跟我阿公告狀!深知讓我阿公知情之後的下場,但是我一點都不想退步…
我又沒做錯什麼!
那通電話足足有十一分鐘長,在這期間你洗好杯子走出來。看見我正講著手機,你靠近了一下,聽出我的語氣越
來越不對勁,你便走到遠處默默的等著,看著。我掛上電話後,完全無意識的直往前走,不知為何眼淚止不住的
掉,眼前的美好夜色模糊成一片。你見我一直向前走著,便跟上來,卻發現我正在哭。你大概了解發生了什麼事,
便把我緊緊抱著。「對不起…真的很對不起…」你一直重複著這句話,但我聽了卻更加委屈。「走吧,我送妳回
家…」不要,我不要!為什麼事情的結局會是這個樣子,又不是你的錯,為什麼跟我道歉的卻是你?
我第一次主動這麼用力的抱你,很用力的那種。然後我聞到你身上的菸草味,是剛剛在等我的時候薰上的吧。我
想像著你抽著菸,心裡焦慮著等待的那個樣子,然後我收緊抱緊你的雙手。「今天是你生日欸…怎麼變成這樣…
對不起…對不起啦…」說著說著我又委屈哽咽了。
然後我們在林蔭中相擁,但心情卻已截然不同。「對不起…我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…不要哭了噢…」你的聲音微
微發顫,又引的我一行行眼淚。我踮起腳,在你耳邊肯定的說:「不!我知道…我知道你是好人…好人好人…」你
吻著我的髮絲,我緊緊抱著你不放…有一些人經過我倆身邊,好奇的將眼光瞥了過來。為什麼你們可以這樣若無
其事的走過呢?我們的世界發生事情了欸,你們為什麼還能談笑自如的擦肩而過?
所以,原本計畫好了的生日晚餐,從日式料理變換成las vegas,再變成現在的取消不吃了給我立刻回家。
好歉疚,一個好好的生日,ending可以有千百種,但不該是萬萬沒想到的這一種啊。我一直跟你道歉著,你卻回以
令我動容的溫柔:「沒關係,這不是妳的錯…而且,妳可以來陪我就是我的生日禮物啊…跟妳在一起我就很開心了,
真的…」
可是你不知道,我只希望單純的跟你在一起就好,就這麼簡單啊為什麼不可以?為什麼要這樣百般阻撓?你那邊的,
我這裡的…好多好多異議,好多好多我還沒辦法招架的問題…最最令我無法釋懷的,為什麼不了解一切的局外人
總要自以為是的干涉?然後用言語刺傷了渾然不覺…
都說是因為愛。因為愛啊,所以希望妳多看多挑啊。因為愛啊,所以希望你好好讀書不要搞些有的沒的。因為愛
啊,所以告訴妳他說的話很多都是在唬妳的,妳不要輕易的相信他啊。
如果愛我,為什麼不放手讓我去和我心中的幸福一起?如果愛我,為什麼要每一步都幫我做決定之後再斥責我都
長不大?如果愛我卻讓我沒辦法快樂起來,可不可以,我不要再這樣的愛了?
以愛為動機的言行舉止,為什麼這麼讓人覺得沉重?愛是有重量的,但那些公斤數是讓人背在身上會更有力量的
往前行啊,不該像這種,讓我向前踏出的步伐竟如此的不安且不堪負荷…
但是我不想就這樣退縮。因為我知道,如果就這樣讓這段愛退場,那我才是會一輩子的遺憾!只要你在,讓你緊緊
的把我手牽著,有什麼可以害怕的呢?
我很愛你,而且是很愛很愛的那種。我也愛我的家人,但是卻是從他們身上得到傷害。愛,真是好個聖潔的十字
架,在身上背負著會沉重,卻總讓外人要欣羨…愛是世界上最費解的謎題,不論親情或愛情…但我們卻能心甘情
願為此赴湯蹈火,即使會換得一身疲憊。我會努力,如果他們要的是我的漂亮成績單,為了這段感情,即使違背當
初信念也在所不惜…因為我很喜歡很愛你,在這個,寒冷的冬夜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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